如果無法以口言語(口にできなかったら)
※連隊四帥、微伯里伯、死捏他
啪搭一聲,里斯跌入腳下一池溫潤的水窪之中。
既黏膩的,又濕潤的,全是從他的傷口流出的血。
不知幾時脫離掌心的劍落在幾步之外,離得很近,只要他站得起來要重新撿拾它不是難事。
但他站不起來,他大口喘息、艱難地往前爬行,指甲縫裡更因為他抓爬的舉動充滿了泥沙。
指尖刮過尖銳碎石的感受很不好受,他用僅存的力氣向前爬行,留下身軀拖行的血痕。
將死王牌的殘喘,對他人而言是多麼難以入目的景象。
幸與不幸,這裡已經沒有人能用眼去看了。
里斯已經無法站起。
但他拒絕亦無力去思考這件事,他只是想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將刀重新握在手上、站起身來戰鬥。
幾乎是本能而直線且必定的簡單思路。
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冰涼且令人安心的。
里斯搆到了刀柄,他勉力抬起頭,在模糊得不像是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畫面中,那柄用特殊金屬鍛製的愛刀刀身彎成了ㄑ型。
他笑出聲來,笑音細得猶如游絲。
喪失了眼下的目標,青年的腦袋終於有辦法思考別的事。
——自己的死亡——這樣的事。
腦中瞬間閃過了許多畫面,深刻的、懷念的、揣在心上的—--
似乎有甚麼事沒對甚麼人說出口。
對象是誰呢?自己原本又想說甚麼?
思緒像蒙上薄霧,開始模糊起來。
里斯突然想抽根菸,抽著菸的同時慢慢想。
又是啪搭一聲,里斯翻過身子,換成背部沉浸在逐漸失溫的血水中,他的頭髮也被濡濕,金粟色的幾根髮絲因表面張力扶在血池上,大部分被里斯的頭壓在之下,黏稠的紅將髮染成另一種顏色。
盯著辨析不出顏色的天空,里斯抬起了右手,軟綿綿地。
他的掌心壓在左胸的口袋上,手指在制服上頭磨蹭了幾下,打算摸出口袋內的香菸。
終究他還是沒有拿出香菸。他想起來了。
他的掌心貼在胸口上,在手心之下已沒有心音。
覆在胸口上的手,閉上眼的他,寂靜得像是默禱一般。
****
伯恩哈德放在門把上的手輕輕一轉,未上鎖的門開了。
喪失住人不久的房間還飄散著些許人氣,不消多久便會有人再搬進來吧。
這次的任務犧牲了一個中隊,而那些犧牲者房間的鎖都開了,方便明日葬禮後處分掉他們的遺物,也方便之後隊內引入新血時那些新人能直接搬入。
那麼,與這房間前任主人非親非故,亦非新人的他,為何要走進這間房裡呢?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反手掩上房門,面對自己那個幾刻前說要替前輩整理遺物、寄回前輩老家的孿生兄弟——而他此時座在平日三人共飲的圓桌前靜呷著酒。
一杯八分滿的高腳酒杯則置於桌面上散置的個人物品中。
「喔,來得正好,一起幫忙吧。」弗雷特里西慌張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揮手示意伯恩哈德坐下,和他一塊判斷桌上的哪些東西是不需要寄回里斯老家的。
伯恩哈德來之前,弗雷特里西已大致整理過里斯房內較大型的物品,剩下的只有桌上的雜物了。
他眼神很快地環視只有曬進些許日光的薄明房內,除了日常必需品,和桌上這些明顯是從抽屜中倒出的雜物外,房內其他屬於里斯個人的物品少得驚人。
將打量的視線轉回自家兄弟眼下的酒瓶,伯恩哈德發現那是對方最為珍惜的酒。
注意到他的視線的弗雷特里西像是想起了甚麼苦澀的記憶,嘴角泛起了一抹尷尬的笑容。
「原本和前輩約好的,任務回來就請他喝自己珍藏的酒……」揀著細瑣物品的他這麼說。
弗雷特里西所言正好解釋了桌面上為何有一杯無人動過的酒杯。
他為了一掃突然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氣氛,捻起一個設計華麗過頭的配件。
「真沒想到前輩會有這樣的東西。」他用開玩笑的語調低聲說,壓低的話語彷彿是對虛空所言。
如果那個人在的話,一定會像往常那樣毫不留情地揮拍弗雷特里西的後腦一下。
弗雷特里西把玩了那個與空氣接觸、表面已經起了沉灰色銹斑的金屬裝飾,那是一個能戴在脖子上或用長鏈繫在皮袋納於口袋的飾品。
他手指在毬果狀垂飾的側面一壓,鎖片跳了開來。
原本以為里斯只是將它置於抽屜深處,弗雷特里西卻發現鎖扣扣住的部位早因多次的反覆開關而掉了漆。
裏面卡著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年輕的女人與年輕的男人,他們幸福地笑著,五官各擁有夫婦兩人特徵的嬰孩被他們抱在中間。
弗雷特里西瞬間理解相片中的男女是里斯的父母,那嬰孩正是里斯本人。
「前輩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伯恩哈德聞言挑眉,但沒有探出身一窺照片。只見弗雷特里西闔上放著主人回憶的飾品,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地板上的一個紙箱中。
以玩笑心態意外看到飾品內照片的弗雷特里西,一想到里斯平常大概是以懷念與溫暖的眼光凝視、珍視這張相片,心底便浮起了歉意。
兄弟兩人花了一些時間東挑西揀,埋沒在雜物堆之下的筆記本在他們的努力下露出面來。
弗雷特里西伸手去拿,伯恩哈德見狀將弗雷特里西正翻開封面的手壓下去,他看著自己的弟弟,然後一臉凝重地搖頭。
「不要翻開,就這樣寄回去。」他說。
「說得也是。」弗雷特里西也將那本像是日記的東西收在箱子內。
「對了,我想寫封信給前輩的父親,伯恩哈德你要不要也寫一封?和前輩的遺物一起寄過去。」酒杯中的冰塊已經完全融化。
「本部會發信,應該不用。」伯恩哈德自己拿起了那杯沒人動過的酒。
「本部發的那個是訃聞,我想寫的是『信』。」
「我大概只寫得出和本部訃聞差距不遠的內容,還是交給你來寫吧。」
他們聊了起來,氣氛就宛如里斯還在時一樣。
彷彿悼念死者的自我催眠。
****
把喝得爛醉的弗雷特里西留在里斯房內,伯恩哈德自己一個人處理那堆沒收納在小箱子裡的遺物。
他讓可燃物化作腳邊逐漸染上紅蓮色彩的小火堆,放鬆垂在腿側的手則抓著一本設計低調的本子——里斯的日記本——他趁弗雷特里西不注意時從箱子拿了出來。
啪哩啪哩。
伯恩哈德撕起了內頁,重複著將殘本夾在腋下、撕碎手中紙頁、再從殘本撕下殘頁的動作。
如果弗雷特里西在場,說不定會痛毆他一拳。
日記內容他看了。
可供人回想的記錄(回憶)越是甜美,就越是令人痛苦。
他深知這點,當時弗雷特里西若是翻開了日記也會抱持同樣的想法吧。
伯恩哈德想起自己的兄弟不小心看到里斯珍藏的照片的表情,那表情就和弗雷特里西憶起他們兄弟倆那遙遠的童年一樣苦澀。
他沒有權利銷毀里斯家人能夠回想里斯的物品,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行為在家屬眼裡幾乎是不可饒恕的。
就算看到日記內容會痛苦不堪,時間總會把悲慟稀釋、稀釋、再稀釋。
想到這裏,伯恩哈德撕扯的動作頓了下來,他重新看了一次正抓在手上的書頁內容。才知道,原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卻也都來不及說出口了。
遲疑了一下,他繼續手上中斷的工作,卻將那頁紙張對摺、收在自己懷中。
他的胸口被那張相重疊的紙張壓得揣不過氣。
男人把剩沒幾張的空白頁連著書背丟入火焰中。
這時伯恩哈德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這麼晚了烤地瓜?」是阿奇波爾多的聲音。
「秋天還沒到。」阿奇波爾多永遠搞不清楚如此平淡回應自己玩笑話的男人,究竟是經得起還是經不起人開玩笑。
半夜清醒過來的男人,嗅到空氣中的一絲焦味,循著味道重的方向尋找起火點(這時候如果連隊內部還失火簡直雪上加霜),只看到身型頎長的同僚在燃著甚麼東西。
他為了自己點了根菸,甚麼也沒問友好地遞出煙盒給伯恩哈德:「來一根?」
伯恩哈德道了謝,嘴叼煙、用方才點燃物品的打火機為自己點菸。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吹著若有似無的夜風,沉默地抽菸。
像是突然想起要做甚麼事,阿奇波爾多側眼看伯恩哈德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張、掏出一支筆不知道寫了甚麼——畢竟還是太暗了——接著用打火機點燃那張紙。
「一點遺憾。」感受到阿奇波爾多視線的伯恩哈德有說明跟沒說明一樣地說。
伯恩哈德耐著短暫的高熱,讓紙張在手中燃燒,最後手掌的火焰熄滅、紙張也化成了灰。
大概是這夜裡最強的一陣風吹來,將灰燼捲離男人的掌心,捲至半空中,消散。
啪搭一聲,里斯跌入腳下一池溫潤的水窪之中。
既黏膩的,又濕潤的,全是從他的傷口流出的血。
不知幾時脫離掌心的劍落在幾步之外,離得很近,只要他站得起來要重新撿拾它不是難事。
但他站不起來,他大口喘息、艱難地往前爬行,指甲縫裡更因為他抓爬的舉動充滿了泥沙。
指尖刮過尖銳碎石的感受很不好受,他用僅存的力氣向前爬行,留下身軀拖行的血痕。
將死王牌的殘喘,對他人而言是多麼難以入目的景象。
幸與不幸,這裡已經沒有人能用眼去看了。
里斯已經無法站起。
但他拒絕亦無力去思考這件事,他只是想活下去。
為了活下去他不得不將刀重新握在手上、站起身來戰鬥。
幾乎是本能而直線且必定的簡單思路。
指尖傳來熟悉的觸感,冰涼且令人安心的。
里斯搆到了刀柄,他勉力抬起頭,在模糊得不像是自己眼睛所看到的畫面中,那柄用特殊金屬鍛製的愛刀刀身彎成了ㄑ型。
他笑出聲來,笑音細得猶如游絲。
喪失了眼下的目標,青年的腦袋終於有辦法思考別的事。
——自己的死亡——這樣的事。
腦中瞬間閃過了許多畫面,深刻的、懷念的、揣在心上的—--
似乎有甚麼事沒對甚麼人說出口。
對象是誰呢?自己原本又想說甚麼?
思緒像蒙上薄霧,開始模糊起來。
里斯突然想抽根菸,抽著菸的同時慢慢想。
又是啪搭一聲,里斯翻過身子,換成背部沉浸在逐漸失溫的血水中,他的頭髮也被濡濕,金粟色的幾根髮絲因表面張力扶在血池上,大部分被里斯的頭壓在之下,黏稠的紅將髮染成另一種顏色。
盯著辨析不出顏色的天空,里斯抬起了右手,軟綿綿地。
他的掌心壓在左胸的口袋上,手指在制服上頭磨蹭了幾下,打算摸出口袋內的香菸。
終究他還是沒有拿出香菸。他想起來了。
他的掌心貼在胸口上,在手心之下已沒有心音。
覆在胸口上的手,閉上眼的他,寂靜得像是默禱一般。
****
伯恩哈德放在門把上的手輕輕一轉,未上鎖的門開了。
喪失住人不久的房間還飄散著些許人氣,不消多久便會有人再搬進來吧。
這次的任務犧牲了一個中隊,而那些犧牲者房間的鎖都開了,方便明日葬禮後處分掉他們的遺物,也方便之後隊內引入新血時那些新人能直接搬入。
那麼,與這房間前任主人非親非故,亦非新人的他,為何要走進這間房裡呢?
「弗雷特里西。」伯恩哈德反手掩上房門,面對自己那個幾刻前說要替前輩整理遺物、寄回前輩老家的孿生兄弟——而他此時座在平日三人共飲的圓桌前靜呷著酒。
一杯八分滿的高腳酒杯則置於桌面上散置的個人物品中。
「喔,來得正好,一起幫忙吧。」弗雷特里西慌張地放下手中的酒杯,他揮手示意伯恩哈德坐下,和他一塊判斷桌上的哪些東西是不需要寄回里斯老家的。
伯恩哈德來之前,弗雷特里西已大致整理過里斯房內較大型的物品,剩下的只有桌上的雜物了。
他眼神很快地環視只有曬進些許日光的薄明房內,除了日常必需品,和桌上這些明顯是從抽屜中倒出的雜物外,房內其他屬於里斯個人的物品少得驚人。
將打量的視線轉回自家兄弟眼下的酒瓶,伯恩哈德發現那是對方最為珍惜的酒。
注意到他的視線的弗雷特里西像是想起了甚麼苦澀的記憶,嘴角泛起了一抹尷尬的笑容。
「原本和前輩約好的,任務回來就請他喝自己珍藏的酒……」揀著細瑣物品的他這麼說。
弗雷特里西所言正好解釋了桌面上為何有一杯無人動過的酒杯。
他為了一掃突然壓得人喘不過氣的氣氛,捻起一個設計華麗過頭的配件。
「真沒想到前輩會有這樣的東西。」他用開玩笑的語調低聲說,壓低的話語彷彿是對虛空所言。
如果那個人在的話,一定會像往常那樣毫不留情地揮拍弗雷特里西的後腦一下。
弗雷特里西把玩了那個與空氣接觸、表面已經起了沉灰色銹斑的金屬裝飾,那是一個能戴在脖子上或用長鏈繫在皮袋納於口袋的飾品。
他手指在毬果狀垂飾的側面一壓,鎖片跳了開來。
原本以為里斯只是將它置於抽屜深處,弗雷特里西卻發現鎖扣扣住的部位早因多次的反覆開關而掉了漆。
裏面卡著一張泛黃的黑白照片。
年輕的女人與年輕的男人,他們幸福地笑著,五官各擁有夫婦兩人特徵的嬰孩被他們抱在中間。
弗雷特里西瞬間理解相片中的男女是里斯的父母,那嬰孩正是里斯本人。
「前輩也有這麼可愛的時候啊……」伯恩哈德聞言挑眉,但沒有探出身一窺照片。只見弗雷特里西闔上放著主人回憶的飾品,小心翼翼地將它放在地板上的一個紙箱中。
以玩笑心態意外看到飾品內照片的弗雷特里西,一想到里斯平常大概是以懷念與溫暖的眼光凝視、珍視這張相片,心底便浮起了歉意。
兄弟兩人花了一些時間東挑西揀,埋沒在雜物堆之下的筆記本在他們的努力下露出面來。
弗雷特里西伸手去拿,伯恩哈德見狀將弗雷特里西正翻開封面的手壓下去,他看著自己的弟弟,然後一臉凝重地搖頭。
「不要翻開,就這樣寄回去。」他說。
「說得也是。」弗雷特里西也將那本像是日記的東西收在箱子內。
「對了,我想寫封信給前輩的父親,伯恩哈德你要不要也寫一封?和前輩的遺物一起寄過去。」酒杯中的冰塊已經完全融化。
「本部會發信,應該不用。」伯恩哈德自己拿起了那杯沒人動過的酒。
「本部發的那個是訃聞,我想寫的是『信』。」
「我大概只寫得出和本部訃聞差距不遠的內容,還是交給你來寫吧。」
他們聊了起來,氣氛就宛如里斯還在時一樣。
彷彿悼念死者的自我催眠。
****
把喝得爛醉的弗雷特里西留在里斯房內,伯恩哈德自己一個人處理那堆沒收納在小箱子裡的遺物。
他讓可燃物化作腳邊逐漸染上紅蓮色彩的小火堆,放鬆垂在腿側的手則抓著一本設計低調的本子——里斯的日記本——他趁弗雷特里西不注意時從箱子拿了出來。
啪哩啪哩。
伯恩哈德撕起了內頁,重複著將殘本夾在腋下、撕碎手中紙頁、再從殘本撕下殘頁的動作。
如果弗雷特里西在場,說不定會痛毆他一拳。
日記內容他看了。
可供人回想的記錄(回憶)越是甜美,就越是令人痛苦。
他深知這點,當時弗雷特里西若是翻開了日記也會抱持同樣的想法吧。
伯恩哈德想起自己的兄弟不小心看到里斯珍藏的照片的表情,那表情就和弗雷特里西憶起他們兄弟倆那遙遠的童年一樣苦澀。
他沒有權利銷毀里斯家人能夠回想里斯的物品,他十分清楚自己的行為在家屬眼裡幾乎是不可饒恕的。
就算看到日記內容會痛苦不堪,時間總會把悲慟稀釋、稀釋、再稀釋。
想到這裏,伯恩哈德撕扯的動作頓了下來,他重新看了一次正抓在手上的書頁內容。才知道,原來對方也和自己一樣,不知道該如何表達,卻也都來不及說出口了。
遲疑了一下,他繼續手上中斷的工作,卻將那頁紙張對摺、收在自己懷中。
他的胸口被那張相重疊的紙張壓得揣不過氣。
男人把剩沒幾張的空白頁連著書背丟入火焰中。
這時伯恩哈德身後傳來了腳步聲。
「這麼晚了烤地瓜?」是阿奇波爾多的聲音。
「秋天還沒到。」阿奇波爾多永遠搞不清楚如此平淡回應自己玩笑話的男人,究竟是經得起還是經不起人開玩笑。
半夜清醒過來的男人,嗅到空氣中的一絲焦味,循著味道重的方向尋找起火點(這時候如果連隊內部還失火簡直雪上加霜),只看到身型頎長的同僚在燃著甚麼東西。
他為了自己點了根菸,甚麼也沒問友好地遞出煙盒給伯恩哈德:「來一根?」
伯恩哈德道了謝,嘴叼煙、用方才點燃物品的打火機為自己點菸。
兩個大男人就這樣吹著若有似無的夜風,沉默地抽菸。
像是突然想起要做甚麼事,阿奇波爾多側眼看伯恩哈德拿出一張折疊整齊的紙張、掏出一支筆不知道寫了甚麼——畢竟還是太暗了——接著用打火機點燃那張紙。
「一點遺憾。」感受到阿奇波爾多視線的伯恩哈德有說明跟沒說明一樣地說。
伯恩哈德耐著短暫的高熱,讓紙張在手中燃燒,最後手掌的火焰熄滅、紙張也化成了灰。
大概是這夜裡最強的一陣風吹來,將灰燼捲離男人的掌心,捲至半空中,消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