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征戰的系譜2/無料配布】Unlight Story of 365 days/伯里、奇里、弗里
收錄序:
- 伯里〈Fairy Tale〉
- 奇里〈Märchen〉
- 弗里〈Ghost Story〉
- Fairy Tale(伯里)
伯恩哈德很偶然地發現他的前輩對於床邊故事意外頗有興趣。
「說點甚麼來聽聽吧。」里斯亦只是隨口說說,嗓音沙啞。當時他們都躺在床上,身上滿是方才釋放情慾所留下的氣味。
除了自己小隊某隊員的死亡過程,伯恩哈德的腦海裏真沒塞進幾個可符合里斯期待的話題。
轉動眼球一周的短暫時間內,平常僅考慮如何在戰鬥中活下、規劃戰鬥計畫的腦袋,思緒已經轉了又轉,繞了又繞。
不知撞上了第幾個死胡同,伯恩哈德半放棄地說出印象模糊的故事。
「——很久很久以前——」
伯恩哈德挖掘久未翻動的兒時記憶,找出父母在床邊替他們雙生兄弟說著故事的片段畫面,然他一開口就恨不得咬斷自己的舌頭。
因為他要說的,是哄小孩入睡而創造的故事。
里斯沒有在他開口的瞬間給他難堪,反而是以近似期待的眼神催促著他:『說下去罷。』
剛開始因窘迫而緊繃的嗓音逐漸放軟了下來,里斯享受地聽著那難得柔和的低沉嗓音掠過耳邊,他閉上了眼,彷彿這樣的畫面使他想起過去懷念不已的時光。
他聽著,即使再如何相似,那些已經逝去的部分永遠不會回來。
尋找火鳥的異國王子。幫助王子的灰狼。最後死而復活的王子。
最後故事說到了尾聲,王子重新挽回了他所愛的公主,繼承了王位,貪婪的兩位王兄關入了大牢裏。
「假設——假設我死了,你會怎麼做?」里斯低聲問著。
即使故事結尾與王子的心中並沒有灰狼的身影,依舊可喜可賀,可喜可賀。
伯恩哈德沒有回應。
「嘿,別那麼嚴肅,這問題就和童話一樣。」里斯要求伯恩哈德,「再靠過來些。」接著打個呵欠,靠在伯恩哈德的肩頸上:「繼續說,說到我睡著為止。」
「如果真的有那一天,我可以再替你說一個故事。」伯恩哈德盯著里斯的髮旋,對方尋求依偎的動作讓他有些無所適從。
「睡吧。」房間餘下的一盞燈滅了,黑暗將室內的光線與聲響全數吞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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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是個不由自主就讓人想鎮日待在陽光底下的好天氣,里斯暫停下例行的慢跑,坐在訓練場無人的樹蔭底下細細品味葉縫間灑下的暖光。
「前輩!」背著光的短髮青年身影往里斯的方向跑近。
「弗雷特里西,怎麼了嗎?」里斯稍微挪動身體騰出身旁的位置。
「沒甚麼,只是想和你說最近伯恩哈德——」弗雷特里西異常興奮,他是否知曉伯恩哈德和里斯間的關係不得而知。
「最近他借閱了隊內圖書館所有的故事書,甚至提出書籍的購入申請。」一改剛才興奮的態度,他分享祕密似地咬著里斯的耳朵。「管理圖書館的訓練生嚇得臉都綠囉,直嚷著小隊長不知道吃錯甚麼藥,還是任務回來時的檢疫沒做徹底。」
「或許…咳,是要說故事給誰聽吧。」里斯努力維持著臉部表情的均衡,但應該是失敗了,弗雷特里西反露出不可思議的眼光。
「前輩知道些甚麼?伯恩哈德那傢伙,說故事技巧之差前輩也知道。」應該說全連隊都明白,弗雷特里西補了一句。
「我甚麼都不知道。」
然無可否認地,里斯心底漫開了一絲暖意。
一陣風吹了過來,把繁瑣黏膩的情緒帶走,送來了爽朗的氛圍。
當一個故事結局,並不代表它的結束。
在那之後只要有機會伯恩哈德就會為里斯說一個故事,不多也不少,總是那麼的一個。
就像一種祈禱的儀式,相信著里斯曾經的假設不會有到來的一天。
正如同故事的結尾總是停留在王子與公主從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
- Märchen(奇里)
里斯極少對阿奇波爾多提起自己進入連隊前的過往,即使那僅是一、兩年前的事。
當里斯說起了守備隊時代,阿奇波爾多不難理解為何他在隊中的行事風格欲盡可能地低調。
雖然細微,阿奇波爾多感覺得出里斯對自己的家鄉抱有怎樣的情懷,懷念卻又不敢碰觸的,他不像阿奇波爾多因為沒有家人而可以不去想,反而得逼自己不去思念家人。
「里斯,你殺過人嗎?」
禮尚往來,里斯肯分享他的心情,阿奇波爾多同樣道出自己亦少出口的過往。
是作為傭兵時期的事了,以傭兵身分擔任州軍的阿奇波爾多,在王國內亂頻傳的情況下不得不將防衛國家的槍口,對準了身為國家基礎的人民。
這之間一定哪裡不對。
年輕的阿奇波爾多再也不能催眠自己對民眾扣下板機是出於維持治安,他們的槍響更加強化了人民的反彈,人民的反彈換來更多的槍響——日復一日,惡性循環著。
如果不能接受現在的立場,就站到另一方。
他和昔日的友人當時太過年輕,以為所有的事情都能以二分法劃分,揮灑著熱血與生命卻不夠成熟,找不出能夠解決看似膠著的情勢的方法。
沒有甚麼比殺害無辜的人更難受的。
「啊——抱歉抱歉,換個話題吧。」發覺氣氛變得凝重的男人,將話題轉到了另一段過往。
「我以前受不了孤兒院的生活,於是逃出了孤兒院。現在想想,孤兒院內的生活平穩多啦,之後遭遇到動亂或許是一種懲罰。」阿奇波爾多點燃一根菸,他笑著咬住菸。
「也不知道為什麼,逃離之後我一直沒捨棄的東西就是這個。」他從椅子上起身,拿出了櫃子內一本翻得破爛的書籍,書背脫落,里斯無法判斷那是甚麼書籍。
「故事書,院裏的孤兒們常常翻它,就成了這副德行。」阿奇波爾多攤開書本,舊書特有的潮濕味瞬間發散,然後變淡。
他把抽到一半的煙捻熄,菸灰缸升起一縷剎那即逝的煙線。
阿奇波爾多用溫柔的眼神看著書:「真是懷念,那時候院長都要我們年長的孩子念故事給其他孩童聽。」
「你根本像個逃家之後又後悔不已的小孩嘛。」里斯忍不住揶揄了下。「即使是孤兒院,之於你是個家般的存在吧?」
「說不定是這樣。」阿奇波爾多頓了頓,突然輕拍了下自己的大腿:「過來吧,念個故事給你。」
里斯笑了出聲,但順從地躺到阿奇波爾多的腿上。「彼此緬懷一下自己失去的東西?」
「也沒甚麼不好。」
接著阿奇波爾多偶爾伸出手撫摸里斯的髮,一個接一個故事念了下去。
迷失在森林裡的兄妹、發現丈夫不可告人祕密的妻子……簡短的故事藉由阿奇波爾多的口述活躍於聽者的腦海裏。
或許是時間晚了,躺在阿奇波爾多腿上的里斯打了個壓抑的呵欠,從對方身上傳來的體溫以及壟罩在身上的陰影讓他起了睡意。
阿奇波爾多雙手拿著故事書,就像要讓另一個人也能看到書本內容般地攤開書。
「想睡了?」阿奇波爾多中斷說到一半的故事,垂下眼眸看向半瞇雙眼的青年。
原本就是針對孩童設計的書籍,句子既短又淺顯易懂。阿奇波爾多沒有照著上面所寫地唸,童話搖身一變成了有著說故事者自我詮釋的故事。
待過孤兒院的阿奇波爾多說故事技巧很好,里斯沒有太意外。
里斯不在意男人替他唸了甚麼故事內容,看到阿奇波爾多一副認真表情,他在那結實的大腿上左右蹭著:「沒有,繼續。」
「會癢。」阿奇波爾多騰出一隻手壓在里斯的髮上,稍微壓低的嗓音警告對方快停下現下的動作。
盯著男人壓根不惱火的棕色雙瞳,里斯伸長雙臂勾住阿奇波爾多彎下的脖頸。
放下手中的故事書,阿奇波爾多配合他傾下身,任那薄唇輕巧落在自己臉部的任何一個角落。
因持槍而起繭的手指在里斯的耳殼磨蹭著,里斯打了一個哆嗦,讓阿奇波爾多得以趁勢回吻。
交接著一個又一個彷彿不會停歇的細瑣親吻,兩人在歇息的空檔間親暱地磨蹭彼此的鼻尖,蹭在臉頰旁的鬍渣刺得里斯有些癢,他狀似不滿地輕咬了阿奇波爾多的鼻頭。
「還要下一個故事嗎?」阿奇波爾多咬著里斯的耳廓問。
「留著才有下次。」里斯的手摸進了男人襯衫底下,他吃吃笑著。
這樣的互動方式並不壞,總是會有下一頁(夜)。
- Ghost Story(弗里)
里斯喜歡聽弗雷特里西說話,不論話題是甚麼,輕快的語速以及視情況起伏的聲調往往讓人不自覺聽得入迷。
是優點,也是缺點。
「……接下來就——哇!」弗雷特里西趁里斯聽得入神時,繞到他背後猛地抱住。
里斯被突然其來的大吼和擒抱嚇得跳起身,弗雷特里西則是發出慣有的爽朗笑聲。
「說了幾次不要突然嚇人啊……」年輕的王牌放鬆緊繃肌肉,無奈但有些放任地轉頭對身後的後輩抱怨。
「前輩不准我關燈點蠟燭,我只好這樣營造鬼故事的氣氛。」短髮青年辯解道,環著前輩頸間的手沒有鬆開的跡象,反而將對方擁入懷中。
「充當鬼火的還不是我的能力哦,這樣可沒意義。」在場的人只有他們兩人,如果現在E中隊和B中隊都在試膽會場,里斯不吝嗇使用自己的異能。
就算萬分明白這般的舉動是弗雷特里西想軟化自己的態度,里斯仍舊不小心從了他的意,軟化了態度。
「我這邊沒糖吃。」里斯還是掙扎了一下,想讓弗雷特里西知難而退。
弗雷特里西下巴頂在里斯的頭頂上,露出神秘兮兮的笑容一面從口袋掏出糖果來。
不透明的包裝出現在里斯眼下。
「猜猜看是甚麼口味。」
「吃了就知道。」里斯伸手就想捉住弗雷特里西手中的糖,然而弗雷特里西把手縮回他自己的背後,不讓里斯得手。
「你幾歲小孩——」轉頭才要發難,白色的飴糖塞入了里斯嘴中。
「——————」意料外激烈的口感令里斯瞬間說不出隻字片語,彷彿會侵蝕舌根般的劇烈酸度,讓里斯像個受到驚嚇而豎起全身毛髮的動物。
里斯下意識想吐出嘴中的酸糖,然而對方捉住了他的下巴不讓他轉回頭,更繼而欺上緊閉的唇瓣。
「咬下去,很甜的。」弗雷特里西勸說,里斯中了陷阱稍微鬆開了齒關,對方的舌就挾帶個人的氣味竄入里斯的口腔。
當兩片舌瓣互相推擠時,酸糖就在兩人的舌面上滾動,然而糖果厚實的外衣並沒有因此消融,兩個人性急地將它咬碎在兩人的口腔內,之中包裹的蜜色糖漿流瀉而出。
「好甜。」里斯意猶未盡地舔了舔沾到嘴久的糖蜜。
「要的話還有很多喔。」弗雷特里西將手掌攤在里斯眼前,幾顆糖散在上頭。
「口味不明。」盯著弗雷特里西特意準備的驚喜糖,里斯笑著挑了一顆、拆開包裝紙,將紅色的硬糖抵在唇邊:「給我一個驚喜吧。」
和弗雷特里西在一起,總為里斯平淡的生活抹上不同的色彩,就如乏味的軍旅生活老少不了軍中怪談調劑。
實體本編排中塞不下的補記:
〈Fairy Tale〉中略為提到的童話原型是俄羅斯童話《火鳥與灰狼》
〈Märchen〉中阿奇手中的故事書……請當作他們世界也有對格林兄弟吧(rofl)
〈Ghost Story〉作者不會說鬼故事所以沒有鬼故事,發展自動演成,毫無底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