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WT35+征戰的系譜4/無料配布】Unlight 月の道/米利安里斯
囃—--
雨聲磅礡,燈火明亮的室內充滿了雨水的潮濕味。
坐在床沿的青年望著外頭黑暗的夜景,獨自想得出神。
「怎麼了嗎?」低沉的嗓音由里斯的背後響起,對方沒有一把攬住他,反而靜待回應。
想起了甚麼的里斯沮喪地聳下肩,披在肩上的外套因而滑落。「我不喜歡雨天。」那嗓音有點嘶啞,或許是剛經歷過一場情事造成。
「潮濕得點不起火來?」米利安還想開玩笑,但里斯的模樣彷彿那亂翹的金色髮尾要滴出水來,像是他剛狼狽地被雨淋了一身。
「太多事情在雨天發生了。雨夜裏甚麼東西都看不到。」米利安依舊看著里斯的背影,戰場中留下的各種傷疤在健康的肉體上張牙舞爪著。
「失去故鄉的那天、失去同伴的日子、葬禮,還有——」
人生長度與身上傷痕幾乎是里斯兩倍的米利安單手拾起了滑落在床面的外套:「也包括我們那一天嗎?」他有些機械式地把外套披回里斯身上,里斯聽到米利安的話語慌張地回過頭。
「不!那一天……那一天是特別的。」回頭撞見的黃褐色瞳眸深處沒有責備,多的是柔軟的關心。里斯原先急著辯解的語調因此柔軟了下來。
那一天,雨也像這樣下著。連月亮都看不見的夜。單方面地被包容著。
唯一不一樣的是他們在那天過後終究沒在一起。
里斯伸手想自己拉攏外套,巧合碰到了米利安的指尖,男人粗糙的手指難得有些冰冷。
「那一天的事情我從沒後悔過。」以前的里斯躲避著,以為那樣的慰藉與安心是誰都能給予的,以為自己是在閃避米利安。可到頭來,他始終不肯面對的其實是自己的真心。「從來也沒。」他索性往後倒,倒在米利安汗水未乾的胸膛上。
「如果能早點領悟過來就好了。」里斯單手拉過米利安的獨臂,交握的手指溫暖著彼此。
突然的陰影壟罩在里斯頭上,原先假寢的他沒有睜開眼,只是任由米利安搔亂自己原本就亂七八糟的髮。
他不討厭被米利安看穿,他不善言辭,這樣剛好。從成年後,離開家鄉進了連隊後,他就喪失了向誰光明正大尋求慰藉的權利。
就算只是感受著身後的體溫也很好,就算內心的不安不會因此消弭。
即使兩人此時的年齡被大大地拉了開來—--
「或許一切只是場夢。」一直沉默不語的米利安說,並把蓋在自己身上的被子蓋在里斯腰上。
里斯因而睜開了眼,無意間將米利安平頭、雙手健在的模樣與眼前的重疊在一塊。
「你還記得有次晚上要回基地時飛過了湖面嗎?」
「嗯。倒是你,記得很清楚嘛。」那是他們發生關係前,難得一同出任務的一次。
那一晚月亮特別地接近地表,光芒不只照亮了湖面,也照亮了狹小的武裝車。
武裝車沿著月光在湖水上造出的道路飛行,當風吹過時,月之道路頓時波光粼粼。
「看起來像是可以走在湖水上,實際上卻會沉入湖底。」
似真,實假。
「沒想到你會說出那麼……浪漫的話。」里斯斟酌了一下用詞。
「我只剩一張嘴哄哄年輕小夥子囉。」對此里斯極不認同地給了米利安一個肘擊。
「如果我們死亡的部分是惡夢就好了。」對於難得露出如此脆弱一面的里斯,米利安用上了無形的手臂,把人懷抱其中。
里斯順勢抓著那縱使看不到,卻感覺得到的手。
房內回歸了沉默,青年沒有揮開自己感到陌生的手——他一向不喜歡米利安在自己面前展現能力,米利安那部分的人生是他所沒能參與到的。
然而一道聲響不看氣氛地劃破了這股溫馨。
「……」
「……」
米利安看到里斯的耳根都紅了。
「想吃甚麼?」
「你做的都好。」細如蚊蚋的回應讓米利安笑了出聲。
雨已經停了。
END.